收藏老物件 回味“老日子”
大家好我是特产笔记的小编,很高兴带大家了解各地的特产、旅游景点、人文和风土人情,各地数不胜数的美食以及不同的饮食文化也给我们带来很多有意思的体验,祖国大好河山值得我们去了解和感受,下面是今天带来的文章:
一个雨过天晴的闷热午后,记者来到了清河县坝营镇孙庄村的农耕文化展览馆。60位退休老干部、老教师携手创办的这家展馆,刷新了记者对收藏、展览等概念的认知。以收藏价值来衡量,眼前的展品可能连艺术品、工艺品都算不上,但每个老物件里,都浸透着不曾远去的“老日子”——货郎的担子、摇铃,装备齐全的木质马车,当下农村还常见的铁锹、笸箩,老人家缝缝补补时手上戴的顶针……各式各样的农耕具、生活用品、纺织工具,甚至婚嫁、丧葬器物等老物件也一应俱全。正规展馆的藏品论“件”,但在这里,再好的东西也是论“堆儿”。犁、耙、耧车等被一堆堆归置在屋内,想亲身体验一把,尽管伸手。
这里不收门票,但只要拨打那张夹在办公室绿窗棂上的小纸条上留的手机号,不一会儿,70岁的馆长张朝玉就会骑着自行车专程赶过来。虽没有固定的讲稿,老人却能滔滔不绝地为你送上一个半小时的专职讲解,讲解费一分不收。“我们这一代人亲历了整个社会从传统农耕时代跨入机械化、电子化和信息化时代的全过程。如今,传统的农耕具,和很多伴随农耕文化、原本为我们熟知的用品、器物正在逐渐退出日常生活,我们能不能留下一点‘老日子’给年轻人看看呢?”2015年,当时67岁的清河县老干部、农耕文化展览馆发起人郑成明萌生了收集、展览农耕具的想法。这一想法很快引起了身边许多同龄人的共鸣。短短两年,志愿者队伍发展到60人,年龄最大的86岁,最小的也有60岁,他们走街串巷收集传统农耕具、老物件,如今已收集到300多个门类的4000多件展品。“这是普通人对‘老日子’的一种回味。”河北省民俗文化协会会长袁学骏介绍,像清河农耕文化展览馆这样的自发性公益展览馆,河北省有数百个,民俗收藏参与者达万人以上,收藏的主要都是跟日常生活最贴近的、逝去并不遥远的日常器物。而对“老日子”的回味,收藏只是途径之一。“这种回忆和追寻正成为一种社会现象,且不说收集老物件,近些年各地出现的修家谱、农家乐形式的民俗旅游,大多是出于对‘老日子’的怀念,甚至还包括一些无意识的怀念。比如,很多人一听说哪有个小饭馆做饸饹、火烧正宗,都喜欢赶过去凑凑热闹,一边吃还一边说‘是那个味儿’。”省民俗文化协会副秘书长张建英解释道。将自己的记忆“嵌入”社会的整体记忆里,拼凑出一个更全面、更五光十色的“老日子”,从而更立体地感知今日、展望未来,重温曾经的生活体验,已不再仅仅是年轻人的追求,也不仅仅是专家学者研究探讨的“专利”,而是正在成为越来越多普通人的文化自觉。本来,清河农耕文化展览馆的展品范围都是志愿者们凭记忆圈定的,主要是收集农耕具。“可没想到,一到村里,人们都把家里的各种旧物拿出来,问我们要不要。很多人坚决不要钱,我们就在收集到的展品上写上捐赠者的名字。”张朝玉说,老百姓的捐赠大大丰富了展品的范围,很快使展览馆原来设想的1个农具馆,拓展为日用馆、纺织馆、运输馆、提水馆、作坊馆、粮食加工馆、工匠馆、饲养馆、民居馆、婚俗馆、丧俗馆等13个主题展馆。老屋子装不下越来越多的展品,他们不得不搭建起5间蓝色的简易板房。留住“老日子”,不仅是个人的自我感知,也是博物馆等文化机构已经敏锐觉察到的潮流。最近,石家庄市博物馆正忙着为农耕与民俗展厅扩大展陈,过不了多久,300多件展品将会从现在的350平方米展厅,搬到一间800平方米的“新家”。虽然与动辄上千年的其他文物相比,农耕与民俗展厅的展品显得太“年轻”,可如今,这些资历尚浅的展品,却成为石家庄市博物馆着重打造的亮点。“农耕具进入博物馆的背后,是迅猛的时代变迁。”石家庄市博物馆副馆长马振东介绍,与常规展览不同,始于2010年的农耕与民俗展是一种抢救性展示。“在此之前,看着农耕具的迅速消失,我们就有布展的想法,恰好在2010年我们结识了专门收集农耕具的省公交公司退休职工何信芳,他将300多件藏品托管给我们进行长久展览。”有些东西的消失,已经远远超过了挽留的速度。随着展陈空间的扩大,一架刚刚找到的立井水车将在石家庄市博物馆展出。而这种原来在北方常见的汲水工具,却让何信芳“跑了9个县,找了6年多”。不仅仅是传承社会记忆时空交叠,每天都在52岁的石家庄市档案局收集开发处处长董建军的脑海中上演着。这种感觉从每天早上醒来,习惯性摸到智能手机,拉开窗帘俯瞰城市的那一刻开始。“我小时候,人们说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还觉得特别令人神往,可如今早已司空见惯了。”董建军是石家庄人,当年就住在中山路与建设大街交叉口一带,“那里当年就是一片小土坯房,后来盖起了燕春饭店,还一度成为石家庄的城市地标。对面的解放路百货商场,就是今天的北国商城,现在已经成为绝对的市中心。”变化更为迅猛的是城市的扩张。“我的老家在南王,那时候回老家,还会坐驴车,一过现在的裕华路,到处都是庄稼地。谁能想到,现在,石家庄都已经进入了‘地铁时代’。”“变化实在太快了,前后才30多年。”无论是日常工作中收集的各种档案资料,还是身边实实在在的变化,都让董建军发出这样的感慨。有此感触的不仅仅是董建军一个人。2008年,何信芳在石家庄赵陵铺村的一个废品堆里,捡回了一辆耧车。何信芳的老家赵陵铺是石家庄进行城中村改造最早的村之一,那时候,村民们集体“上楼”,彻底告别了犁、耧车等农耕具。由于楼房里没处放,生产中也早就没有了传统农耕具的用武之地,这些农耕具都被村民或扔或卖处理掉了。眼看着水车斗、纺车、犁只能按废木头卖,1斤才0.15元,曾经当过木匠的何信芳不禁感慨:“30多年前,这可是家家户户省吃俭用都不一定置得起、办得全的东西,反复修修补补,要传好几辈子人用呢,谁舍得扔啊。”由此,他开始了对农耕具的收藏。“几年前,随着回力球鞋重登市场,‘怀旧’便作为一种现象被广泛讨论,但仔细分析不难发现,当时主要在年轻人中流行的这一现象,背后跟商业运作密不可分。”河北师范大学法政与公共管理学院教师申艳芳博士认为,反观当下,完整见证时代迅猛发展的50后、60后老一辈,对老物件的这种重拾,不仅是他们传承社会记忆的一种方式,更有着一种沉甸甸的时代分量。“他们都亲历和见证了中国改革开放近40年来的巨变,而变化的远不只是城乡面貌,更遍及我们生产、生活的每个细节,涉及每个人的切身感受。”申艳芳表示,传统农耕具作为一种器物,它们的消失,也伴随着人们在“老日子”中所建立的种种习惯、道德以及价值观的变化。随着工业化、城市化、全球化的全面加速,人们对“老日子”的回味,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在重新定位自己当下的坐标。“老日子”怎么变成“老回味”最近,董建军特意办了一张某烘焙品牌的会员卡。与热衷尝鲜的年轻顾客不同,董建军的这张会员卡的用处非常单一——就是用来购买这个品牌的“老回味”面包。“我本来不爱吃面包,可两年前偶然吃了一次他们家的‘老回味’面包,哎呀,就是小时候的那个味儿!”董建军笑着说。“怀旧经济”,如今早已不是什么新名词,但在袁学骏看来,河北在这方面仍存在巨大的市场潜力。今年初,袁学骏陪美国一个文化团到藁城耿村采风,临走前,文化团表达了一个愿望——尝试一次牛耕地。“可这个小小的愿望却把村里忙坏了。别说犁,村里现在连一头牛都找不到了。”结果,村民们找遍了周围四五个村,才勉强凑齐一套装备,让这群外国人体验了一把传统的牛耕地。“现在传统的东西少了,别说外国人,就是咱们自己的年轻人、城里人,好多也想体验一下,这样的项目以后得注意开发了。”离开耿村时,袁学骏特意嘱咐村里。“商家要利用这一趋势,挖掘自身带有个性化的产品,适应消费者的需求,让更多的人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老回味’。”在张建英看来,不同人群对“老日子”的怀念又明显带有不同的特点,商家要积极分析不同消费层次的怀旧情结、怀旧方式与需求,积极开发相应的产品。几年前,商家开始打造“怀旧即时尚”的概念,迎合年轻人对时尚的审美体验。其中,更强调的是创意化和娱乐化。但与80后、90后这些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相比,年龄稍长的中老年消费人群,以及慕名而来的异地消费人群,对回味“老日子”的要求,则往往更加注重本土化、传统化,也更强调原汁原味。每到过年,一见头上“顶”着个红色胭脂点的白面馒头,张建英就会情不自禁地买一兜,“就跟小时候老家过年蒸的一个样,看着就喜气。”在57岁的张建英眼中,简单的一个红色的胭脂点,就能使一个馒头变得与众不同。“让人们回味‘老日子’,最关键的,就是唤起物与人之间那种久违的情感联系。”如今,每次去农家乐,张建英都试图去找一找自己的“老回味”,但结果往往令他失望——许多打着民俗旅游招牌的农家乐,过于城市化了。拿吃的来说,绝大多数情况下,很多地方的所谓农家饭,食材使用和烹制工具、方法,已经和城市饭馆没什么区别,“主要的区别就是肉少了”。在农家乐,张建英还会特别关注一下供游客参观的老式灶台,结果同样难以令人满意,“咱们过去的灶台都是土坯的,哪有贴瓷砖的?”“如今,提到老北京,人们就会想到四合院、炸酱面;提到江南,人们就会想到乌篷船、茴香豆。好多年轻人可能不知道,地处中原腹地的河北,不仅有几千年农耕文明史,还有许多近现代工业遗存,怎么再现原汁原味的河北‘老日子’,把这种‘老日子’变成更多人共同的‘老回味’,应该说我们是有基础的。”张建英认为,目前,我省正在推进美丽乡村建设、发展全域旅游,这无疑为再现乡村文化提供了积极的政策导向,持续高涨的民间收藏和民俗研究也为其提供了更丰富的细节,人们的怀旧心理也为其带来了充足的市场空间。在张建英看来,再现“老日子”所需要素都已齐全,关键是找到政策、资本和民间热情的结合点,建构出一个更加立体、更加原汁原味的河北“老日子”,将“老日子”的回忆引爆为实实在在的“怀旧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