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名人:父亲冒效鲁与钱钟书的君子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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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到“巴蜀译翁”、翻译家杨武能在《师恩难忘》一文中怀念钱钟书、杨绛夫妇,提到:“钱钟书是我老师中最令人钦仰的一位,他在治学和做人两个方面永远是值得我等后辈努力学习和效仿的榜样。”此文不禁让我追忆起父亲冒效鲁与钱钟书曾在学界被称为“两俊”“两杰”“两妙”,彼此惜才爱才,更是相伴一生的挚友。
父亲冒效鲁(1909—1988),原名景璠,又名效鲁,字叔子,江苏如皋人,其父冒鹤亭是近代著名学者,家学渊源。父亲少时师从王树枏、袁思亮学经史、古文,十来岁时写的旧体诗就深得康有为、陈宝琛、樊增强等先辈赏识。十六岁入北平俄文专修馆,5年后以第一名毕业,随即入哈尔滨法政大学(现已不存)攻读。20世纪30年代初,经胡汉民引荐,父亲随同中国驻苏大使颜惠庆赴莫斯科当外交官,接待各国使节要人,为颜惠庆、梅兰芳、徐悲鸿等人当翻译,并参加由高尔基主持的全苏作家大会。当时苏联汉学家阿列克谢耶夫院士对父亲的中国文学和俄罗斯文学修养十分赞赏,把他翻译的《聊斋志异》赠送给父亲,说父亲是他认识的华人中不可多得的“通品”。
20世纪40年代,父亲任商务印书馆特约编辑、上海商专俄文教授。1950年初,经陈毅介绍,父亲到复旦大学任教授,1958年支援安徽教育事业,任安徽大学外语系教授、苏联问题研究室研究员,并兼任中华诗词学会顾问、安徽省文学学会顾问、安徽省考古学会理事、太白楼诗学会会长等职。
1938年父亲结束外交生涯由法返国时,在阿多士Ⅱ号船上结识了钱钟书,两人一见如故,引为挚友。有一次钱钟书数日不见父亲,写信给父亲说:“一日不见,绕屋三周。”无怪杨绛曾戏谑地对母亲说:“幸亏效鲁是男的!”
两人在文学创作上也常互为对方灵感。钱钟书曾在《谈艺录》小引写道:“友人冒景璠,吾党言诗有癖者也,督余撰诗话。曰‘咳唾随风抛掷可惜也’。余颇技痒,由此产生《谈艺录》的创作激情。”杨绛说《围城》中有些人物有原型,父亲读后觉得书中董钭川是在影射自己。可当父亲“兴师问罪”时,钱钟书却矢口否认,笑着说:“你要自认钭川我也没有办法!”
卢弼所著《慎园丛集》中收有《小三吾亭诗词序》一文,述及为爷爷冒鹤亭遗著写序经过,其中提到:“忽得钱默存(即钱钟书)书,鹤亭翁三公子效鲁,谋印贺履之遗著,征稿于余。且言效鲁壮游域外,通百国之宝书,夙承家学,工六朝之韵语,续默深(即魏源)海国之编,补愿船(即何秋涛)朔方之乘,今日之凤毛也。嗣是效鲁书问往还,诚如默存所云。惟余僻处津沽,不问世事,末由读鹤亭名著,徒深向往。效鲁惠贻尊公诗词,读之愉快,不可言喻。”钱钟书在信中对父亲学问高度赞赏,甚至将其与魏源、何秋涛相提并论,虽稍显夸饰,但可以看出他对父亲的情谊至深。
父亲一生钟情中国古典文学和俄罗斯文学,对托尔斯泰、普希金、果戈理、莱蒙托夫等都有专著研究,也写了不少名人回忆录,如《梅兰芳》《徐悲鸿》《辜鸿铭》《傅雷》《悼念谢国桢》《我的父亲冒鹤亭》等,先后发表在内地和香港报刊上。他的自选诗《叔子诗稿》收录钱钟书唱和诗20首,出版后由钱钟书题签。而钱钟书的《槐聚诗存》中,也收集了他与父亲唱和诗20首。
两人既在学术上互相交流,私下也会畅谈文人雅集、中外古今,一直诗文唱和,往来不断。也无外乎钱钟书曾为父亲的《邛都集》写过诗识:“叔子出示《邛都集》,江山之助,风云之气,诗境既拓,诗笔大渐酣放矣。东坡云‘须知酣放本精微’,愿君无忽斯语。与君文字定交,忽焉十载,乱离复合,各感余生。自有麒麟之阁,赏诗不羡功名。司空表圣有《杏花诗》。相遗鲂鲤之书,远害要慎出入。君将南行,记此为别,聊当车赠。”
钱钟书和父亲交往向来有话直说,并不会因为两人的交情而心存顾虑。有一年我在《世界之窗》当编辑,《新民晚报》的老报人老沈要去北京出差,想去拜访钱钟书,让我拜托父亲帮他写个介绍信。当我同父亲说后,他因为深知钱钟书脾性,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为老沈写了介绍信。事后父亲告诉我,钱钟书怪他多事,“上周沈君来,素不相识,初无旧谊,以约稿、索书为敲门砖……”言语中似乎对父亲行为颇为不满。但后来对父亲学生郑海凌的来访,钱钟书则十分热情,还对郑海凌说:“你老师不评教授,还能有谁评?”郑海凌的译作和50余篇学术文章,得到钱钟书、草婴等学者的鼓励,曾获得我国首届全国优秀文学翻译彩虹奖和戈宝权文学翻译奖,由此也可见钱钟书爱憎分明、惜才爱才的学者风范。后来父亲的学生林之鹤曾撰文提及1985年暮春时分,他在安徽大学校园里碰到父亲,父亲还眉飞色舞地告诉他“钱钟书来信了”。
1986年父亲罹患肺癌后,我常与父亲谈心,他曾多次提到与钱钟书真挚的友情。一次重病手术后,父亲站在书桌边对我说:“钱钟书的学问很了不起,一辈子有这样的朋友,我引以为豪。”也就是这一年,父亲旧病复发住进了上海纺三医院(今中山医院肿瘤中心)。1988年元月23日晚,父亲溘然离世。
往事如烟随风而逝,却把真情留在世上。父亲和钱钟书的一生交往,体现了二人惺惺相惜、互知互重的感人情谊,也因此一直被传为文界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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