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政协委员连续4年提案呼吁:让“一江一河”工业遗产早日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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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南门粮库旧址,在苏式粮仓、筒仓、捷克式双顶粮仓等建筑物留存的基础上,已打造成文旅新地标“云间粮仓”(资料照片)
▲ 2.上海飞机制造厂旧址中的一处飞机机库,已成为“余德耀美术馆” 顾晓红 摄
▲ 3.上海北票煤码头旧址中的煤漏斗,已成为“龙美术馆”的一部分 顾晓红 摄
▲ 4.信和纱厂旧址,在原车间、办公楼、仓库、烟囱等建筑物留存的基础上,已打造成“M50文化创意产业园”顾晓红 摄
▲ 上海铁路南浦站旧址,其站台仓库、龙门吊、保留火车头、铁轨与枕木等,已整体成为“星美术馆” 顾晓红 摄
信和纱厂、大中华纱厂及华丰纱厂、“远望1号”航天测量船、“庐山号”浮船坞、虹桥卫星通信试验地面站、南门粮库、“华丰”上海小片模、英雄金笔厂旧址、上海北票煤码头、上海飞机制造厂、上海第三十五棉纺织有限公司、烟印公司米勒全张单色胶印机、上海麻袋厂、上海远东冰箱厂、上海大明橡胶制品厂、上海铁路南浦站——这16个点位的共性,在于它们同属2023年3月底公布的首批上海工业遗产拟认定名单。
“为贯彻落实《国家工业遗产管理办法》《推进工业文化发展实施方案(2021—2025年)》的文件精神和工作要求,加强上海工业遗产活化利用及管理,促进工业文明传承创新,弘扬工业精神,发展工业文化,本市积极开展工业遗产认定工作。”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在名单公示导语中如是表述。
“做好这项工作,不能靠零敲碎打,多部门协同、形成社会合力很重要。”长期关注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的上海市政协常委、九三学社上海市委专职副主委周锋说,“应该作为一项系统性的工作,政府牵头引导,全社会包括企业、行业部门,还有一些第三方的专业机构一起参与。”今年年初上海市政协十四届一次会议期间,由周锋作为第一提案人,多位市政协委员联名提交了“关于推进上海黄浦江、苏州河沿岸工业遗产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提案”。
其实,围绕“一江一河”工业遗产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上海政协委员已连续4年提交相关提案。
2019年,九三学社上海市委和上海市政协文史委联合开展了“上海黄浦江、苏州河沿岸近现代工业遗产调查”相关课题调研。课题组通过深入走访,并参考文物部门和专家学者多年丰富研究成果,形成调研报告,提出了关于上海黄浦江、苏州河沿岸近现代工业遗产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建议。
2020年上海市政协十三届三次会议期间,参与联合课题调研的九三学社社员、上海市政协委员吴榕美为第一提案人,提交了“关于上海黄浦江、苏州河沿岸近现代工业遗产的建议”的提案,联名的政协委员有88位。
提案认为,上海是中国近代工业的发祥地、民族品牌的发源地,深邃的工业历史、深厚的文化底蕴沉淀造就了得天独厚的水岸工业遗产瑰宝。我国第一家工厂在上海,第一家水厂、电厂也在上海。作为我国最大的、门类最齐全的工业城市,上海的独特性是其他任何一座中国城市所不具备的,这也成为上海城市气质和人文特点形成的基础。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工业转型,给上海留下了丰富的工业遗产,但随着高速的城市发展,原有场地上的工业建筑或构筑物、生产设备等产业肌理不断灭失。2015年,市文物局公布上海存有300处工业遗产,同时,“工业遗产沿黄浦江和苏州河狭长地带呈连续带形分布”,约占整体的六七成。而上海实施的黄浦江、苏州河沿岸公共空间贯通工程“开创性地将‘一江一河’滨江工业区原有的特色空间和场所重新融入城市生活中”,特别是徐汇、黄浦、虹口、杨浦和浦东新区等部分贯通区域将工业遗产纳入城市公共空间整体设计中,存续了其内核或肌理,有助于工业遗产的可持续保护利用,为市民认识和珍视工业遗产的价值提供了载体,也成为“提案建言提出的基础和条件”。针对黄浦江、苏州河沿岸近现代工业遗产,提案提出了将其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建议。
市经信委在提案办理答复中表示,从国家到上海,对工业遗产的重视程度与日俱增,“一江一河”地区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一江一河”两岸工业遗产申遗工作“有基础、有差距,也有对策”,赞同提案中关于开展工业遗产设计再利用规划、抓紧相关实物征集、明确牵头部门开展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等建议,将加快推进工业遗产资源的统筹梳理工作,进一步深化细化规划,谋定而后动。
2021年上海市政协十三届四次会议期间,基于相关持续调研成果,吴榕美作为第一提案人,40余位委员联名,再次提交了“由市政府主持启动一江一河沿岸部分工业遗产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的建议”提案。
提案认为,目前全国只有6个省级行政区尚无世界遗产,上海位列其中,这与上海的城市地位严重不符,并以23个遗址组团申遗成功的日本九州、山口及相关地区明治产业革命遗产为例,驳斥了“申遗成功无法带来经济效益”的观念误区。提案强调,目前“一江一河”沿岸贯通已经形成良好的申遗基础,存量丰富的工业遗产已有保护和改造的范例,应彻底改变工业遗产保护没有统一规划,无端拆毁和破坏性改造持续发生的现状,由市政府牵头组建“一江一河”沿岸工业遗产保护和联合申遗会商机构,组织开展申遗工作。
综合市规划资源局、市文化旅游局的会办意见,市经信委在提案办理答复中表示,2020年9月,杨浦滨江公共空间示范段入选第一批国家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创建名单,这为“一江一河”沿岸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积累了宝贵经验。本市工业遗存梳理范围和工业遗产认定标准已基本形成,正在通过各区和国有集团对现状进行排摸,将启动市级工业遗产认定工作,为下一步工业遗产保护利用建立长效机制奠定基础。“一江一河”沿岸部分工业遗产申遗工作应尽早启动、形成合力、分工负责、持续推进。
2022年上海市政协十三届五次会议期间,基于扩大范围重点寻访考察和邀请业内专家参与调研座谈的收获,吴榕美作为第一提案人,近20位委员联名,第三次提交了“关于加强黄浦江、苏州河沿岸近现代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的建议”提案。
提案认为,黄浦江、苏州河沿岸的工业遗产及其承载的文化内涵,不仅是属于上海的城市文化遗产,更是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江一河”沿岸贯通已形成良好的申遗基础,而申遗是上海建设国际化大都市的迫切需要。2009年上海市文物局编辑出版的《上海工业遗产实录》收录了290个上海工业遗产的简介、方位、地址和厂房、设备的照片,详细的分布图等,由于缺乏以文化遗产角度的针对性保护研究和举措,这些存量呈现递减的趋势。提案建议,选取“一江一河”具有历史价值并保护完好的工业遗产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实现零的突破。以红色经典和工业遗产旅游为主进行推进,探索城市更新、区域一体化综合开发模式,并通过“申遗”以提升区域影响力。
市经信委在提案办理答复中表示,将制订黄浦江、苏州河沿岸地区历史建筑、工业遗存等保留保护清单,建立健全保护和再利用工作机制。黄浦江区域打造历史遗存更新活化新地标,苏州河区域加快历史遗存改造利用,并通过市级文创园区、示范楼宇和示范空间的认定工作,推进工业遗产保护利用。
市文旅局在提案办理答复中表示,将与市经信委、市发改委等部门建立本市工业遗产保护利用工作机制,深入挖掘工业遗产丰富内涵,加快推进以“一江一河”沿岸为核心的工业遗产保护利用,通过梳理资源摸清工业遗产家底、突出重点区域创建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示范区、推动重点项目打造更新活化新地标、加大工业遗产向社会开放力度、支持鼓励依托水岸工业遗产建设工业类博物馆等,让工业遗产保护利用成果更多地惠及人民群众。
工业遗产作为工业文化的重要载体,见证了工业发展历程。工信部积极推进工业遗产保护利用,2017年启动试点工作,2018年印发《国家工业遗产管理暂行办法》,明确工作要求,先后发布5批194项国家工业遗产,抢救性地保护了一批蕴含优秀传统文化、赓续红色基因、见证新中国工业发展、传承工业精神的重要工业遗产。为更好适应新形势新要求,传承弘扬工业精神、发展工业文化,工信部近日修订出台了《国家工业遗产管理办法》。
《国家工业遗产管理办法》明确了国家工业遗产突出保护利用的重点区域,同时强调遗产利用应注重生态保护、整体保护、周边保护,以自然人文和谐共生的理念,实现动态传承和可持续发展。办法参考借鉴世界文化遗产评价标准等经验做法,细化完善国家工业遗产认定评价的标准和指标,并重新整合了国家工业遗产认定条件。
周锋注意到,《国家工业遗产管理办法》提出,鼓励和支持大运河、黄河、长江沿线城市和革命老区、老工业城市通过国家文化公园、工业遗址公园、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建设和老工业城市搬迁改造,系统性参与国家工业遗产保护利用。他认为,黄浦江、苏州河“一江一河”沿岸连片地分布着大量有历史文化价值的工业遗存,其数量与价值在中国工业城市中实属罕见。“这些工业遗产承载着上海丰富的城市记忆,是中国近代工业发展乃至于近代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将“一江一河”沿岸工业遗产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对中国和世界都有着重要意义,对上海的国际文化大都市建设,对城市更新也有着重大意义。“上海世博会和北京冬奥运,是工业遗产更新实践的大事件、大项目。上海‘一江一河’沿岸工业遗产所承载的历史文化价值,完全够得上以申遗世界文化遗产这一‘大事项’引发关注,凝聚共识。”
工信部有“国家工业遗产名单”、国资委有“中央企业文化遗产”、中国科协有“中国工业遗产保护名录”……周锋认为,国家层面相关制度与环境平台尚需进一步完善。“全国性的法律法规政策仍不完备,对工业遗产价值判断缺乏相对统一和权威的标准;缺少完善的专业调查制度、行政制度以指导地方实践,影响了区域工业遗产保护和利用法规的设立。”从决策层到公众,尚未形成“一江一河”沿岸工业遗产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共识,对工业遗产申遗的认知有待提高。包括保护和开发利用的上海工业遗产更新,虽有不少成功实践,但并未作为一项系统工程纳入统一规划。“一方面,工业遗产保护缺乏专门政策法规指导,没有针对性的举措,而不同产权的工业遗产保护也参差不齐;另一方面,与工业遗产保护一体两面的开发则因权利主体不同大多处于无序状态,更新理念的贫乏造成同质化现象严重,难以充分发挥其进一步提升城市能级的作用。”此外,由于没有统一规划,对工业遗产申遗缺乏系统性研究,在“一江一河”沿岸工业遗产保护和开发利用过程中,破坏性改造可能使弥足珍贵的工业遗产丧失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可能。
针对问题瓶颈,周锋从四方面提出建议。首先,制定和完善上海工业遗产保护和开发的法律法规体系。“在已经公布的《国家工业遗产管理办法》的基础上,制订上海工业遗产保护的总体方针策略,健全工业遗产更新领域的专业调查和行政法律制度,建立弹性工业遗产评估机制和更新规范等。”其次,市政府相关部门组建会商机构,启动联合申遗事项。“充分利用上海‘一江一河’沿岸贯通形成的有利条件,借鉴大运河成功申遗经验,切实推动申遗进程。”再次,加大工业遗产申报世界遗产的宣传力度,形成政府和市民的共识。“充分利用现代媒介等技术手段,结合工业遗产背后的文化元素广泛宣传,发挥工业遗产社会公共价值,增强归属感、认同感,强化城市记忆,并促进工业遗产公共教育功能与特色旅游功能融合,开发设计精品工业旅游线路,让市民了解上海工业的历史和辉煌。”最后,研究申遗条款,梳理保护符合申遗条件的工业遗产,以申遗带动城市功能的活化。“通过申遗,对上海‘一江一河’沿岸工业遗产进行重塑与推广,使之成为城市的记忆、城市精神的象征和城市文化建设的组成部分。”
工业遗产是工业文化的重要载体,记录了工业发展不同阶段的重要信息,见证了国家和工业发展的历史进程,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科技价值、社会文化价值和艺术价值。工业遗产的特点决定了它们是“生产型的遗产”,不应只是建筑或设备等的静置展示,而应通过价值发掘和活化利用,继续融入现代生活,在空间上、经济上、社会文化上与城市共生,成为城市的名片、市民的休闲地、产业的集聚地。
信和纱厂,如今是以“艺术、创意、生活”为核心价值的M50文化创意产业园;南门粮库,已变身颇具人气的文旅新地标“云间粮仓”;上海北票煤码头、上海飞机制造厂和上海铁路南浦站的部分建筑,成了徐汇滨江的艺术展览场所;上海第三十五棉纺织有限公司,有望通过修旧如旧,引进企业发展文创产业,让其工业文化得到传承……这次公示的首批上海工业遗产名单是16家,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工业遗产项目进入这个名单,成为这座城市文脉延续的重要组成部分。
原标题:《上海政协委员连续4年提案呼吁:让“一江一河”工业遗产早日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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