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朝天门才有如此的众生百态才有这绝无仅有的重庆
大家好我是特产笔记的小编,很高兴带大家了解各地的特产、旅游景点、人文和风土人情,各地数不胜数的美食以及不同的饮食文化也给我们带来很多有意思的体验,祖国大好河山值得我们去了解和感受,下面是今天带来的文章:
他们身材不一,有壮硕的、精瘦的,甚至微胖的,但每个人都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尤其是长期托举货物的双臂。一群男性“棒棒”间,偶尔也会夹杂着推小车或扛小包的女“棒棒”。他们在城市的夹缝中穿梭爬行,若没有“棒棒”,朝天门批发市场恐怕就会运转不灵。
在卸下棒棒的1800多天里,冯师照例每天在朝天门的各处巡视,从码头到小巷,到市场,最后回到码头。
常在码头上的人都知道,冯师手里离不开一根木棒,曾经扛在肩上谋生计,现在换成颤颤巍巍的拐杖了。
2014年,冯师快退休那阵,自力巷的“棒棒”老黄收了一个叫何苦的徒弟,这个小伙要做“棒棒”体验生活。后来出了一部纪录片《最后的棒棒》。
“有人唾骂他们衣衫不整影响城市品位,也有人感慨是棒棒用肩膀挑出了一个新重庆。”何苦如是说。
这部纪录片曾在“棒棒”圈里小范围传播,也引起了社会上的关注,但很快就没了声音。
日子并没有因此改变,每天仍旧忙着下力吃苦。要不是因为干不动了,还有女儿愿意供养,冯师也不敢放下那根吃饭的棒棒。
而大多数“棒棒”没有冯师这份“幸运”,他们头发白了,背脊驼了,却还咬着牙自力更生。
如今,眼瞧着街上的“棒棒”越来越少,年龄越来越大,曾经一个“棒棒”一天能挣一百多块,但如今连活都很难接到,冯师开始相信,何苦真说中了,他们是“最后的棒棒”。
冯师抬头望着那艘好似要扬帆起航的来福士大楼,曾经,这里高高的城门、繁忙的码头,是他和很多“棒棒”们年少轻狂的梦啊,也是他们几十年来挥汗奋斗的“战场”。
经熟人介绍,冯师离开老家万州来到了重庆,在搬运工头处登记了名字,就在朝天门码头做起了货运工。
第一次来到重庆,他折服于大城市的喧嚣繁华,惊叹着码头的热火朝天。忙着投身于新工作,怀着对新生活的美好憧憬,却对脚下的码头一无所知。
公元前316年,秦国灭八国后屯兵江州,秦将张仪奉命在朝天门附近构筑了巴郡城池,广泛的说法认为,这是重庆建城之始。朝天门正是重庆“母城”渝中半岛的发端。
公元1371年,重庆旧城扩建,按九宫八卦之数造城门17座,九开八闭,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座城门就是朝天门。据说是历代官接皇帝圣旨的地方,皇帝又称“天子”,因此城门朝向东边都城南京,有向往统一之意。
因地处长江和嘉陵江两江交汇处,朝天门自古就是巴渝最重要的物流集散地。在明清时期更是樯橹如云,万帆云集,货积如山,人行如蚁。
清代光绪年间,刘子如绘制的《增广重庆地舆全图》是描绘重庆城最详细的古地图之一。
白天,搬运工、纤夫、轿夫、挑水夫们有节奏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晚上,岸边的酒馆里传出了猜拳行令,烂醉浑骂。
到了1891年3月1日,重庆设立海关,这标志着重庆正式开埠,由军事重镇开始转变为以工商业为主。
随后的1898年2月15日,英国人立德乐驾驶蒸汽轮船“利川号”,从湖北宜昌出发沿川江而上,穿破重重雾气于20多天后抵达了朝天门码头。
这是近代重庆和世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碰撞。此后,外国商船接踵而至,重庆航运业和近代化历程不断加速。
时间来到1927年,因筹备设市扩建市区,重庆以朝天门为原点,修建了3条市区交通干线,向两路口、菜园坝、曾家岩发展。但朝天门旧城门也随之被拆除,如今仅留下一张模糊不清的影像。
照片里,朝天门拱形城门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拾梯而上,只一两人拾梯而下,突出在人群中的滑竿里,看不清是否坐有人。左边依稀能看到房屋模样。图片来自傅德仁。
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重庆成为战时首都,轰炸不停,烽火连天下的朝天门码头成为了抢运军需物资的通道。
战火没有摧毁它,可1949年9月2日,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却将朝天门一带烧尽,仅剩残破的城基墙垣。
而对1967年才到朝天门的老冯而言,记忆中的朝天门则是一番更新的模样了。
1984年10月1日,朝天门北侧缆车线路正式开通。冯师记得,乘坐渡轮的人们开心于免去了爬坡上坎的艰辛,检票口总是排起了长队。
虽然货物还是得肩挑背扛,但老冯也抵挡不住“坐缆车”的吸引力,偶尔也会带着女儿去搭乘。
1944年7月,茅以升主持设计了重庆朝天门望龙门缆车。缆车于1945年4月竣工,当年5月16日通车运行。缆车通车是当年轰动重庆的大事,一时万人空巷,很多重庆市民都挤到这里乘坐缆车。
上世纪90年代,是朝天门最为繁荣的时期,被称作“淘金时代”。人们背着竹篓、麻袋,带着草帽,等待着客轮渡江。
改革开放后,大量闲置的农村劳动力从土地中解放出来,“棒棒”开始大规模在重庆城中出现。
与此同时,1991年,朝天门批发市场正式开业,37万平方米,15000多个摊位,商业贸易自重庆辐射湖北、云南、贵州、四川等多地,无数商贩涌入朝天门追求财富梦想。自此,朝天门见证着重庆服装行业、小商品行业的崛起。朝天门进入了“淘金时代”。
港渝广场、渝派精品服饰城、大正商场、东正外贸休闲服饰广场......都分得了朝天门市场的一杯羹。
巨大的运输需求下,“棒棒”们也迎来了春天。没有准确的数字统计,但据说上世纪90年代的“棒棒”数量达到了历史之最,有几十万人。
而码头上的竞争愈演愈烈,老冯和许多踞守于此的“棒棒”,也开始走进批发市场,走上更广阔的街头。
时间的巨轮滚滚而过,1998年,也就是重庆直辖后的第二年,朝天门广场开始兴建。万众瞩目,市民们都期盼着,重庆直辖市将以如何的城市形象亮相?
2012年8月30日,重庆港运大厦和重庆三峡宾馆两所地标性建筑被爆破拆除。2015年,新建的城市综合体——来福士广场选址于此。
这栋形似船帆的建筑由著名以色列裔建筑师Moshe Safdie设计,已于2019年初完成封顶,又一个城市地标即将呈现眼前。
不过自开建以来,来福士就争议不断,有人认为它的轮廓破坏了朝天门传统景观,也有人认为这是重庆国际化的又一个大步。
冯师对此有所耳闻,码头上的保安笑嘻嘻说,“冯师,以后这里就不适合你来逛啦,都是些年轻人来了哦。”
狭义的朝天门,指的是渝中半岛沙嘴处的十八个码头;但重庆人更习惯广义的说法,“解放碑一直往前走就是朝天门涩”。
所以,朝天门没有一个广泛被认知的明确范围,西到小什字,北到洪崖洞,南到东水门,东到沙嘴码头,都是到了朝天门。
新华路、陕西路、朝东路和打铜街、棉花街,以及沿江的嘉滨路、长滨路,加上数条细小错杂的街巷,共同组成了朝天门的肌理。
跟着冯师的脚步,我们进入小什字,仿若掉入了一个由无数商场、小铺构织而成的迷宫。
高大的房屋挤压着空间,留下逼仄的巷道;陈旧的外墙墙皮颓落,布满时间的疮痍。破败的表象散落在每个角落,让人不禁怀疑,“难道穿越回到了上个世纪?”
有时以为来到了出口,往下却还有长长的阶梯;有时以为前方就是尽头,钻进大楼却还别有洞天。以为的一楼绝不是一楼,尽头也不是尽头,分不清经过了哪里,又到了哪条道。
一路上,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夹行向前,像极了19世纪末,英国冒险家立德乐笔下的那个重庆:
“涌动的行人呀、轿子呀,运货的骡呀、驴呀、马呀,还有无数的棒棒,肩上挑着根扁担,扁担两端用绳子系着两个大筐。凡是能在街上做的事,人们都在街上做。叫卖的小贩呀,修补瓷器的呀,这儿有理发师在剃头,那儿有穿戴整齐的女工匠……”
大路边,逛街的人们像鱼儿一般涌入地铁站,戴围腰的女人拉着拖车疾步;阶梯上,进货的商贩护着腰包左右张望,挑着扁担的“棒棒”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