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川剧《草鞋县令》用历史述反腐倡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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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川剧《草鞋县令》在成都锦城艺术宫首演成功,引起观众们的热烈反响。为了进一步呈现出完美的制作,2020年剧组在成都召开了提升研讨会,这也助推了新编川剧的进程,该剧由杨椽编剧,裴福林、陈国礼担任导演,李天鑫作曲,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陈智林担纲主演和艺术总监,作为新编川剧的代表之一,《草鞋县令》又一次以崭新的表演形式呈现给观众。
《草鞋县令》以清朝嘉庆年间德阳什邡县传奇县纪大奎为创作蓝本,作品选题新颖、传播广泛、呈现精湛,是一部由多个出品方合力打造的优秀杰作。新编川剧《草鞋县令》的内容与时代相照应,反腐倡廉符合时代主流,从舞美设计到演员阵容,都在已有的基础上做了提升,多次展演也受到观众的一致好评。同时,其以川剧形式寓教于乐,廉洁文化的内涵深入人心,加入产教融合的理念,为传承川剧文化注入了新生力。新编川剧《草鞋县令》的成功之举,是历史的产物,也是新编川剧文化传承和发展的新起点。
历经四年的积累和沉淀,《草鞋县令》的内容受到了时代的印证和洗礼,其题材也是与中国人“为人民服务”的宗旨高度吻合的。通过戏剧讲述历史人物的丰功伟绩,为时代做了新的指引,符合时代的主流。《草鞋县令》的内容以清嘉庆年间真实的历史人物纪大奎在什邡任知县时的几个故事为素材,讲述了他赈灾救饥荒、治水患、引流民落籍什邡、教化百姓平纠纷、最终升任知州的故事。剧目通过一系列矛盾冲突的戏剧化呈现,展开情感撞击与思想交锋,演绎了一个清廉朴实、求真务实、践行践诺、淡名淡利、敢于担当、洒脱超然、睿智果敢、仁德亲民的“草鞋县令”形象。
纪大奎上任之后,奉行“无外乎劝农桑,兴教育,息纷争,重礼仪,治大国若烹小鲜,有为不如无为,一动不如一静,垂拱而已”。棘手问题接踵而来,比如,要不要赈灾、招抚、入籍、安置前朝乾隆皇帝钦定的流寇匪类高景关饥民?为解决什邡水患,引水修渠,要不要从川人圣主李冰陵前经过?如果水患不除,高景关山民所需粮食就得永远依赖山下什邡县民供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饥贫。他们依据高景关地形地势放话,取道李冰陵是治水患之最佳,而什邡县民又认为此举对先贤不敬。当顺势而为变成了顺势难为,手握权柄的纪大奎像凡人一样寝食难安,但满身学究气的他只能想到召集乡贤开文会,从书中找答案,但找来找去,终归是缘木求鱼,落得个啼笑皆非。直至高景关头领吴中隆血荐丹心,方才击溃他心中的道学块垒和书生优柔,果断裁决:撤迁李冰陵,直取野河滩。正当纪大奎为高景关流民的福祉搭起了“过墙之梯”时,其老师石先生、夫人石竹娘、师弟什邡县丞杨承祖却为他筑起了更高的“道学墙”,劝导甚至胁迫其以功名、文名、千秋美名为重,不要落入撤迁李冰陵、处理流民的旋涡之中。什邡县丞杨承祖更是“巴心巴肝”地把吴中隆自刎做成纪大奎剿匪成绩去表功,向朝廷要来了他的升官令。一纸升官令是吴中隆的人血馒头,纪大奎作为知识分子的良知被彻底激发,殉道者的悲壮和激扬令他彻底放下了徘徊。于是有了连夜攀爬高景关勘察李冰陵地形的《跑山悟道》经典一折。他脱下官衣也“脱掉了名缰利锁,一张面具,官场惯例,虚伪外衣”,他丢掉官靴也“丢掉了紧跟潮流,亦步亦趋,摇头摆尾,小心翼翼”,他终于明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亲历,走出去,实践里有真理,干实事”,直到后来他升任合州知府,给什邡百姓留下草鞋,被后世传为佳话。
纪大奎身处清政府由盛转衰的没落期,在忠君爱国修身齐家的同时,将眼光挪到家国之外更为广阔的公共空间,究其原因,纪大奎深受“程朱理学”的影响,作为一代理学大师,举止言行追溯先贤,虽然年事已高却仍不改初心。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看似迂腐、呆板的大儒,却在什邡主政期间不按常理出牌,敢于脱掉官靴、穿上草鞋,从老百姓口中赢得了“草鞋县令”的良好官声。
由于前期基本史实的良好奠基,所以这次艺术性的改编非常成功,再加上舞美设计的新技术利用和演员们精湛的艺术表演,在演出中收获了观众们的一致好评。
舞美设计角度而言,此次提升打磨并再次二度创作的新版《草鞋县令》,加入了编剧雨林、导演查明哲的艺术理念。除了致力于追求鲜明的中国传统文化特色及川西民俗文化风格外,还特别接地气、有烟火气,用川剧化的舞台表达方式展现四川特色喜剧效果。背景装饰由山水画和诗章融合而成,凸显了中华传统文化意境。此外,诙谐幽默的四川方言唱词配上川剧高腔、川剧程式身法和川剧锣鼓,几个主要人物间精彩的对手戏,串联起了一个个既诙谐幽默,又悲壮感人的故事。舞美精致、场面宏大,调度处理颇见功力、唱段繁多,传统唱腔韵味十足,就是新版《草鞋县令》的特点。这部剧既继承了传统折子戏的韵味,又深度融入了舞美设计,运用科技手段使立意和表现同步提升。新版剧目突出了唱词曲调精美,进一步丰富了地域特色,在注重艺术表现的同时,也增强了廉政作品生动性。
演员阵容角度而言,川剧名家陈智林在剧中塑造的纪大奎,是《草鞋县令》为川剧舞台奉献的又一个具有独特个性和审美价值的人物形象。陈智林以高亢清澈而又细腻婉转的唱腔、日臻化境的意韵表演,将纪大奎这一独特人物放在了独特的环境与事件中去展现,将草鞋县令草根、亲民、洒脱、厚道的独特个性用“自绑自缚”“脱靴换鞋”等独特手段和方式来塑造。另一方面,他把纪大奎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际、只唯百姓的睿智朴实与渊博认知,巧妙地融入到现场草书的多才多艺和“死猪不怕开水烫”“眼屎大点前程”等鲜活的台词之中。作为二度梅花奖得主,陈智林唱功深厚,唱作俱佳,舞台上轻重缓急、抑扬顿挫拿捏到位,将人物性格表现得游刃有余。陈智林在接受采访中提到:“创造角色的过程,对我来说是一种修身。”可见对于他而言,已将纪大奎的形象深入骨髓。此外,一些小生演员的表演也受到了观众的赞许,著名川剧演员肖德美在剧中扮演杨承祖,扮相俊秀、嗓音清脆,温文尔雅而又不失心机,深谙官场算计。而声如洪钟、神形威莽的德阳净角名家李乔松,则在剧中扮演形如草莽、神如英雄的吴中隆,有情有义、举轻若重。扮演雍奴的是丑角名家苏明德,大丑大美、朴实老辣,在藏拙露巧中尽显戏趣天成的功底。正是由于极强的舞台美术和演员阵容,把《草鞋县令》的四川地域文化特色展现的淋漓尽致。剧中人物性格鲜明,矛盾冲突尖锐,情感张力十足。剧情进行了合理的艺术加工演绎,以民生情怀为重,跌宕起伏且环环相扣。
1982年,四川省提出“振兴川剧”,至今已经整整40年。在这数十载光阴中,四川省一直按照“保护、继承、改革、创新”的方针来开展川剧振兴事业。新编川剧《草鞋县令》继2018年12月20日锦城艺术宫首演后,先后赴北京、上海、重庆、张家港、绍兴等地巡演,截至目前,已演出70余场,获得了社会各界的认可和好评。这也与振兴川剧的大趋势高度契合,不失为振兴川剧40周年这一重要时间节点的“压轴大戏”。
多次的展演和宣传,将草鞋县令的故事内容潜移默化的根植于观众内心。《草鞋县令》在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以艺术党课形式进行专场文艺演出,也曾赴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第十七届中国戏剧节交流演出。同时,荣获四川省第二届艺术节文华奖剧目奖、四川省2019年度百家“推优工程”优秀原创文艺作品、四川省文化和旅游厅2020年度工作成效奖、2021年度四川省文艺精品奖励项目,入选四川艺术基金2020年度传播交流推广资助项目、国家艺术基金2022年度传播交流推广资助项目,作为四川唯一入选文化和旅游部2020年度全国舞台艺术重点创作剧目,同年入选文化和旅游部“庆祝中国成立100周年舞台艺术精品创作工程”重点扶持作品,是四川备战第十三届中国艺术节、第十七届文华大奖重点剧目。2022年入围第十七届文华大奖终评作品。
陈智林也表示,川剧自身的特色也有益于这出剧目的传播。“川剧代表四川人的性格,十分随意,这种随意性也体现在艺术作品里。川剧是一种更生活化、更本真的艺术创作,没有太多的规矩和束缚,因而能看起来‘不累’”。“纪大奎的睿智清廉、务实为民的德行品格与新时代对党员干部的要求高度契合,是当下开展反腐倡廉教育的宝贵借鉴。”向辉表示,打造《草鞋县令》的初衷是通过挖掘本地历史文化中的“清廉因子”,把优秀文化融入到全面从严治党之中,激发“崇廉”“敬洁”的正能量,以文化人、润物无声,培育基层党员干部清正廉洁的价值理念。在《草鞋县令》中有一个具有象征性的桥段,即县令纪大奎脱掉官靴,换上草鞋,这意味着放弃官袍,选择了建立与民众之间的连接和纽带。这从另一个侧面嘲讽和批判了那些循规蹈矩、唯命是从、患得患失、官贵民轻的官员作风和职场恶习。剧中纪大奎与百姓的关系也正映衬着当代的党群关系,通过诙谐幽默的唱词和舞台艺术展示手段进行展示,具有互动性,寓教于乐地让年轻人感受到传统文化的感召力,力求让广大观众在艺术享受中接受廉洁氛围熏陶,让广大党员干部增强干净担当、勤政务实的自觉意识。
新编川剧《草鞋县令》是由四川省纪委监委、四川省文化和旅游厅指导,德阳市纪委监委、市委宣传部、市文广新局监制,四川艺术职业学院、什邡市委、市政府联合出品的主旋律文艺作品。
《草鞋县令》自2018年底首映以来,已经进行了近40场演出,在年轻干部群众中反响很不错,“年轻的同志观看之后,都感觉受到了启发”。“我们需要重视艺术的感召力和艺术的生命力。在剧目创造过程中,我们学着从年轻人的角度思考艺术,在这种教学相长的氛围中通过年轻人的思维发现其对于艺术的认知。”在陈智林看来,这是一部十分符合年轻人口味的川剧,因为他饰演的纪大奎不是迂腐、死板的官员,反而质朴真实、敢于担当,突破年轻人对于历史剧目的认识,更容易产生共鸣。
《草鞋县令》的演出总监肖德美,是川剧届的第一位硕士研究生,目前是四川艺术职业学院青年艺术团的团长。其余演出演员就主要由四川艺术职业学院的学生和老师构成,其中有七个国家一级演员和多个国家二级演员,“这也是学院艺术教育成果的体现”。学院院长陈智林也称这出剧目具有鲜明的学院派风格,坚持严谨的舞台风格和创作风格。“完全采用川剧传统模式来拍摄,没有光怪陆离的舞台表现。特别是最后一场‘上山’的折子戏,突出体现了‘回归’的情怀。”作为“学院派”团队的特色之一。“学院青年艺术团实践经历丰富,前身是四川省川剧学校,现在已经成为推广川剧的重要平台和川剧创作的实践基地”,学院院长陈智林将这种模式称作“产教融合”,旨在帮助学生熟悉舞台,在前辈的指导下,以后在表演历程中少走弯路。《草鞋县令》挖掘历史文化名人事迹,并且将传统艺术与当下提倡的清廉元素结合,让川剧剧目焕发了新的生机。
因此,这是一部从剧本创作、表演模式到作曲配器都十分传统的“学院派”作品,同时也升级了产教融合的理念。
新编川剧《草鞋县令》荣获第十七届中国文华大奖,可谓不负众望、载誉而归。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了到2035年建成文化强国的远景目标,对“十四五”时期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进行了战略部署。王海燕表示,中国戏曲振兴的号角已经吹响,作为具有300多年历史的川剧,在文化传播中具有独特优势。“川剧除了要保持自身的艺术精髓,更需要思考如何实现中国元素的表达,构建多层次、立体化的跨文化传播路径,让传统戏剧在更广阔的舞台上讲好‘中国故事’。”好的作品除了要具备强烈的时代气息,更应该经得起岁月的沉淀和积累,依然历久弥新、绽放光芒。新编川剧《草鞋县令》中的所弘扬的清正廉洁、克己奉公、坚守初心、不忘本分的精神,在当前仍然具有极强的现实意义。它的成功,既是对时代呼唤的回应,也是正能量的彰显。
吴道天,四川传媒学院助理研究员,四川省电影家协会成员,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成员,从事戏剧影视艺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