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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原标题：《山西改革开放40年口述史丨郭裕怀：中国改革发端一个山村改革的回望》

　　郭裕怀，山西省孝义市人，1934年10月生。1956年8月毕业于山西师范学院生物系。1959年1月加入中国。1973年任吕梁地区革委会宣传办公室副主任，1975年7月任离石县委副书记、县革委会副主任，1976年12月任离石县革委会主任，1977年任离石县委书记。1983年任山西省副省长。1991年任山西省委常委、山西省副省长。1995年2月至1999年12月，任山西省政协主席。

　　在山西吕梁离石区，有一个叫做赵家山的小村庄。这里距离城区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地处偏远，名不见经传。殊不知，40年前，赵家山村甘冒风险，冲破“一大二公”的旧体制，成为山西最早实行“包产到户”的生产大队之一。

　　时任山西省离石县委书记的郭裕怀，回忆起当年群情振奋的热烈场面，以及一年之后出现的奇迹般的变化，不由得感慨：改革是被逼出来的！

　　赵家山地处山西省离石县边远落后的西部山区。这里沟深坡陡，交通不便，干旱缺水，土地条件很差。1979年以前，由于长期推行劳动“大概工”，分配“一拉平”，严重挫伤了群众的生产积极性，赵家山村生产极度落后。从1955年至1978年的23年中，就有12个年头靠吃返销粮度日，多数年份人均口粮只有200多斤，每工分红2-3角。1979年，全村180多户人家，只有10头耕牛、18只木犁和一些残缺不全的小农具，人均年分配收入仅有23元。

　　“集体穷得有时买不起牛鞭梢，个人穷得点不起煤油灯，年轻小伙子穷得找不到对象，吃粮靠返销、花钱靠救济、生产靠贷款。”郭裕怀回忆，1979年秋天，他来到赵家山村下乡时，看着农民长期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住在老乡家里，和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共同探讨，寻求出路。

　　这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召开，会议强调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于是，郭裕怀提出了“包产到户”的办法。

　　这一办法一经提出，就得到了群众的一致拥护。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了3个晚上，就把保护集体财产、搭配好地坏地、解决债权债务等问题解决好了。“临近过年了，大家的积极性还能这么高，我是意想不到的。”郭裕怀说。很快，“包产到户”就迅速在全村实施开来。

　　“改革是农民的肚子逼出来的。”40年后的今天，84岁的郭裕怀再度谈起赵家山村改革的发端，他认为，改革的动力来自生存危机的逼迫。“当时我们面临的问题，就是要让人民吃饱饭，事情就这么简单！”

　　根据集体讨论的结果，赵家山村把土地按好、中、差3个等次分别划分定产，然后按人口、劳力、产量分摊到个人头上，同时，对村里的牲口、肥料等也进行了适当分配，推行了“以队核算、以牛划组、定产到田、责任到人、以户管理、全奖全赔”的联产到人生产责任制，极大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郭裕怀回忆，1980年的春节，赵家山村格外喜庆。耕地刚承包到个人头上，大家都卯足了干劲。“别的村的人还在休息呢，这个村的人正月初二就开始下地干活了。”

　　“包产到户”在赵家山村一经出现，支持者有之，反对者也不少。“赵家山搞单干了”“倒退到旧社会了”“弄得四邻不安了”，各种质疑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直接向地委、省委“告状”。对此，郭裕怀则很淡定：“不用说服他们，也没办法说服，就看实际效果。”

　　实践是最有说服力的。从备耕、播种到出苗，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赵家山村的土地就焕发出勃勃生机。“地里的苗苗长得齐刷刷的，收成特别好。”郭裕怀很高兴。

　　1980年的离石县，三伏无雨，许多地方都出现减产，赵家山村却夺得了历史上第一个丰收年，一举摘掉了吃返销粮的“帽子”：粮食总产量上升到50万斤，全村163户中，除两户平产外，其余户户超产，其中有一半的户超产在千斤以上。粮食丰收了，收入也增加了。赵家山村人均集体分配收入由上年的23元增加到40元，加上家庭副业收入部分，人均收入超过了100元。

　　“我们的农民，是最有办法的农民。改革这件事情，就是群众呼吁，干部响应，让人民群众广泛实践。”穷则变，变则通，赵家山村的实践再一次说明了这一线日，郭裕怀（左）与杜润生在会议上

　　即使之后调离离石，郭裕怀仍然关注着赵家山这个小山村的发展。实行“包产到户”后的赵家山村，靠政策、科技、制度、改革为支撑，在求得温饱之后，继续前进。1992年开始，在发展种植业的同时，积极发展林果业、畜牧业、建材业、运输业，开展技术培训，外出打工，转移农村劳动力，开始了产业结构调整和专业化分工。与此同时，农户开始从小而全的经营状态中走出来，商品意识、市场意识、成本意识、竞争意识日渐增强，由生产为自给变为生产为销售、为交换。

　　直到今天，郭裕怀仍与当地的一些村民保持着联系，他说，当年，赵家山村民薛世润家里贫困，还有一儿一女要抚养，生活很是拮据。随着村子改革不断深入，这个4口之家的生活逐渐有了起色，还坚持把两个孩子供到大学。得知村民生活得不错，郭裕怀很是欣慰：“中国的农民是最好的农民，他们最善良、最厚道、最淳朴、最能吃苦。我们要相信农民，依靠农民，不要忘了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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