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搬迁!上海提篮桥监狱120年的历史底蕴还能赓续么?
大家好我是特产笔记的小编,很高兴带大家了解各地的特产、旅游景点、人文和风土人情,各地数不胜数的美食以及不同的饮食文化也给我们带来很多有意思的体验,祖国大好河山值得我们去了解和感受,下面是今天带来的文章:
2023年2月中旬,我因家事赴上海之际,专程绕道去了一趟提篮桥监狱,想参观一下我慕名已久的历史古迹。谁知这一去,监狱没参观成,却从大门外的狱警处听到了一个令我颇感担忧的事情——提篮桥监狱今年要整体搬迁了!这对我而言,不啻是一个重磅新闻。
2023年2月14日,两辆汽车驶过长阳路147号的上海提篮桥监狱,监狱大门边右侧水泥柱墙上的单位门牌已经摘除,只剩下左侧墙面上“军事重地”的铜色标牌。(作者摄)
第一次听说提篮桥监狱,还是在约40年前,那时我在大连读书,寒暑假往返家与学校时,几乎都会乘坐海轮,途经上海后再赶行程,而上海上下船的地方,就是提篮桥地区的公平路码头。上海的姑妈接送我时,常会提起这座监狱。所以,我对提篮桥监狱特别耳熟。后来又看过一些文章,知道提篮桥监狱关押过很多历史名人,比如邹容,陈独秀,陈璧君(汪精卫妻),林昭,徐景贤等,特别是抗战胜利后,这里还是中国第一个审判日本战犯的地方。可以说,“提篮桥监狱”之称,早已深印在我的脑海里了。
所以当狱警说,今年监狱要搬迁时,我就感到特别惊讶,甚至有点震撼,返回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询有关提篮桥监狱的各种信息,这才知道,提篮桥监狱的搬迁虽然于我是一则重磅新闻,但在坊间,其实早就人所尽知了。
早在2009年,上海市政府批准的《北外滩社区控制性详细规划》中就明确提出,“提篮桥监狱所在地块纳入城市更新和功能置换,将置换为商业、文化和商办综合体”。这是涉及提篮桥监狱搬迁的最早信息,该搬迁规划是谁或哪个部门提出的,未见相关披露。及至2012年上海“两会”期间,又有包括时任虹口区政协主席管维镛在内的多名政协委员联名提出《关于上海市提篮桥监狱现址使用功能调整的建议》案,该案提出,“将提篮桥监狱现址功能调整纳入本市‘十二五’规划、浦江两岸总体规划和专项规划之内”。随后不久,该提案被市政府批准,并确定由市发改委、市规土局、市监狱管理局、虹口区政府等相关单位联手开始研究规划实施工作。
可以看出,上述的“规划”和“建议”中,“商业”和“十二五规划”是排在最前面的,换句话说,经济利益考量是成为搬迁提篮桥监狱“提案”的主要驱动力。虽然在上海市政协网站、以及上海各路媒体的报道中,都提及了会将监狱现址建筑开发成监狱主题博物馆,但在浦江两岸商业经济开发的狂潮涌动下,以及拜金世风日盛的裹挟下,提篮桥监狱120年的历史底蕴到底能不能“原汁原味”地赓续下去,这很令我怀疑。
我去过一些中国的历史古建筑,见过管理部门为了金钱竟然在古建筑内开设了咖啡馆和小卖部的情况,使得本来很有历史底蕴让人咀嚼回味的古建筑内,充满了商业蝇营的气息,以致让整个浏览过程总是夹杂了一股铜臭味。我不是虚伪的排金主义者,并不反对千方百计赚钱,但赚钱绝不能破坏提篮桥监狱深厚的历史底蕴氛围。这就意味着,部门管理者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定力,压得住欲望,千万别把什么经济数据作为某种管理考核的指标和依据,否则,就是提篮桥监狱历史底蕴的主要破坏者。
至于赚钱,应对提篮桥监狱主体建筑保持一定距离去赚,那就不太影响游览时对历史人文的感怀体验。如果实在赚钱有限影响到工作人员收入,那政府应该拨款给予一定薪资补贴。总之,不能用牺牲和损害提篮桥监狱历史底蕴的方式来谋取经济利益,否则,这对让上海成为一个具有人文品位、不趋利浮躁的历史文化名城没有任何好处。
据查网上资料可知,上海于19世纪40年代开埠后,其公共租界经过半个世纪的扩张经营,人口迅速增加,各巡捕房监舍已无法满足收治刑犯的需要,于是,上个世纪即1895年11月,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总监向董事会申请建造一座新监狱,计划得到批准后,董事会便于1899年陆续买下现址附近的一大片土地,经过约2年的选址规划、招标设计和签订合同,提篮桥监狱于1901年开建,又经过约2年时间建造完成,并于1903年5月18日正式启用。
以后的数十年里,提篮桥监狱不停地扩建,及至上世纪30年代中期,提篮桥监狱已拥有各种功能楼房10余栋,各种监牢4000余间,监狱规模非常宏大,结构森严壁垒,胜过当时著名的印度孟买监狱和日本巢鸭监狱,所以被称为“远东第一监狱”。凡是老上海人,就像熟知城隍庙、南京路和外滩一样熟知提篮桥,而后者的熟知,完全得因于这座“西牢”监狱。
几乎可以这么说,提篮桥监狱和外滩的沙逊大厦、苏州河的邮电总局大楼一样,承载了上海人文历史中具有异域风格的、浓厚的一抹文化色彩,是构成上海城市灵魂和独特记忆的、不可或缺的历史和情感符号。正因为如此,当十年前的上海戏剧学院院长韩生获悉提篮桥监狱将搬迁改造后,不无忧虑地说:“我们应该想想我们失去了多少有关这座城市的独特记忆,要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没有灵魂的城市就是座死城。”我也不无忧虑地怀疑,韩院长的这些话是否被上海的关键人物听进了耳朵。
当然,我也应该相信,当2013年5月上海提篮桥监狱获得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后,有关它的搬迁及现址综合利用改造的审慎心一定会得到更加强化。
不过,我查到了一些3年前即2020年上海市政协第十三次三届会议上虹口区现任政协主席石宝珍的发言内容,却让我心有拎拎焉。她说,“提篮桥监狱即将搬迁,如何更新改造才能更好地融入及服务北外滩文化集聚区,需要尽快拿出方案。”我就有点不明白,提篮桥监狱搬迁和功能置换的规划及建议,不是早在七、八年前就提上议事日程了么?为什么到了2020年还处在“需要尽快拿出方案”时期?更关键的,石宝珍还说,“通过历史建筑改造、公共空间重构、特色街区保护利用等措施,形成上海中心城区文化新地标。”
问题是,历史建筑如何改造?是增减土石方工程么?如果是,那绝对就是破坏“原汁原味”!至于说,“先将提篮桥监狱腾空,以便尽快实施开发,这将大大缩短置换时间,有利于尽早出形象、出功能。”这也让我颇有疑惑,“腾空”提篮桥监狱,是指什么腾空?如果是人事——比如犯人、狱警及其管理服务机构——,当无异议;但如果是物具、设施什么的腾空,还是千万打住,监狱主体倘若剥离了它们,其历史底蕴必将大打折扣。
提篮桥监狱大门口的一个着装像是狱警军官的人告诉我说,如果想参观监狱,等到今年9月份再来吧,那时这里会开放的。倘他说得没错,这是不是意味着提篮桥监狱自正式启用120周年之际,将以展示上海历史人文风貌的全新功能于今年国庆前亮相于世呢?不得而知。但无论什么时候、又以怎样的方式亮相于世,我只祈愿百年的提篮桥监狱能永葆它“原汁原味”的历史文化底蕴,千万别被商业开发侵蚀成一个满是金钱气味的、毫无灵魂的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