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范县、台前县与东明县“互换”那点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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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东明县由河南省划入山东省,1964年范县由山东省划入河南省,这两次区划调整究竟存不存在关联,坊间流传的范县、台前县互换东明县究竟是不是真有其事,关于这个问题,还得从平原省说起。
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夕华北人民政府决定在冀南、豫北、鲁西交界地带成立平原省。平原省省会驻新乡市,下辖新乡、安阳、湖西、菏泽、聊城、濮阳等6个专区。原鲁西的范县、观城、朝城、濮县等四县和原冀南的濮阳、长垣、清丰、南乐等四县划入平原省濮阳专区,原冀南的东明县划入平原省菏泽专区。
1952年底平原省撤销,菏泽、湖西、聊城专区复归山东省,安阳、新乡专区复归河南省,原冀南五县濮阳、东明、长垣、清丰、南乐并未复归河北省而是划入了河南省。原平原省濮阳专区下辖的濮县、范县、观城、朝城四县复归了山东省;东明县也进入了“三年归郑州、八年归开封”的河南省辖县历史时期。
1963年东明县、1964年范县的省级归属地再次调整,也只有了解了这轮调整的具体历史过程,才可以知道两县是否真的存在互换。
范县境内有条金堤河,金堤河是黄河的支流,发源于新乡县荆张村,经延津、卫辉、浚县、滑县、濮阳县、范县,在台前东北端北张庄入黄河,河长159公里,流域面积4869平方公里。1953年以前,金堤河流域各地、县均由平原省管辖,上下游之间虽有水事纠纷但并不突出。在平原省撤销后,金堤河分别划归河南、山东两省,形成跨省治理工程,该流域失去了统一的管理,为日后范县划归河南省埋下了伏笔。
关于范县规划河南省的始末,濮阳市政府官方网站《濮阳大事记》曾经提供过相关资料,整理原文如下:
①1951年……“10月30日,中央政务院决定,将范县、寿张县等地临黄堤与北金堤之间全部划为滞洪区。”
②1958年……“6月3日,在范县河网化建设中,金堤河干流范县境内建平原水库──上起范县高堤口(现归山东莘县)下至古城,全长31.86公里,以北金堤为北围堤。”
③1961年……“7月,河南省委据国家黄河防汛总指挥部的通知,决定为防止金堤河水溢、滞洪不畅和堤、坝阻水下泄及北金堤安全、土地盐碱化,废除平原水库及沿河围堤坝,暂停引黄灌溉。”
④1963年……“3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为解决冀、鲁、豫三省水利纠纷问题,在范县召开引黄专门会议。”“会议决定:(一)废除金堤河水库;(二)停止引黄,拆除阻水工程,恢复水的自然流向;(三)采取措施为金堤河找排水出路。”
⑤1963年……“8月上中旬,各县连降特大暴雨成灾。金堤与临黄堤之间一片汪洋,水深2米,田禾绝收、房多倒塌;金堤外尽成泽园,平地可行舟;卫河决口,造成特大水灾。”“因山东省堵死退水出路,河北省临漳县擅自扒开漳河南堤,造成南乐、清丰等地灾情加重。”
⑥1963年……“12月17日,水电部向国务院提交《关于金堤河问题的请示报告》。报告首次提出,为北金堤滞洪区的滞洪、泄洪、排水入黄和金堤河、临黄堤与金堤的治理和养护,将北金堤以南的山东省范县、寿张县部分区划调整给河南省。12月26日,国务院以国水电字871号文批准,并决定由山东、河南人委协商拟订方案。”
⑦1964年……“2月4日,山东省人委以(1964)29号文,向国务院报送《关于同意将范县、寿张两县金堤河地区划归河南领导的报告》。”“2月29日,国务院(1964)86号对山东省人委作出《关于金堤河地区划界问题报告的批复》。”
⑧1964年……“4月1日至4日,山东、河南省人委根据国务院关于区划调整批复,同意为便于治理黄河及金堤河滞洪区,将山东省寿张县撤销。原寿张县所辖金堤以南地区并入范县,范县金堤以南地区和金堤以北范县城附近的金村、张扶村划归河南省,由安阳专区接管。原范县金堤以北的观城、王庄、古云、古城等5个区划归山东省莘县,寿张县金堤以北地区和跨金堤两侧的斗虎店、子路堤、大寺、南台等13个村庄归属山东阳谷县。”
⑨1964年……“9月9日,国务院国内字(1964)第421号文《关于金堤地区调整省界问题的批复》发出。”“10月16日,安阳专署转发河南省人委《关于山东、河南两省金堤地区调整省界的通知》(豫农第872号文)。”
东明县地势西高东低,虽有黄河沿境而过,但县域内的河流均属于淮河水系,并且是多条河流的上游。东明县由平原省菏泽专区划入河南省后,也出现了跨省河流治理问题,与下游的山东省菏泽、曹县产生了严重的水利纠纷,进而引发了东明县的区划调整,致使东明县重新划归菏泽专区,事件的始末如下:
①1960年……“7月,阴雨连绵,月内降雨430毫米,最大降雨量一次达210毫米。由于下游的菏泽、曹县边界堵水和内地蓄水工程堵塞,排水不畅,全县164个村庄受淹,倒塌房屋67400余间,积水面积96.26万亩,成灾66万亩。部分地区水深1米以上。”
②1961年……“6月29日,国务院水电部党组就东明与菏泽、曹县水利纠纷,下达《关于解决东明与菏泽、曹县水利纠纷的意见》。”
③1962年……“由于执行不力,1962年春,国务院副总理谭震林、水电部副部长钱正英,会同省、专、县主要负责人,到东明边界视察,调查东明与菏泽水利纠纷情况。3月20日河南省开封专区、商丘专区与山东省菏泽专区签订了边界水利问题的协议。但双方水利纠纷仍未解决,中央采取调整行政区划的措施。”
④1962年……“7月18日、8月5日、8月15日连续暴雨,累计降雨量近400毫米。受灾面积51万亩,倒塌房子12790间,人、畜均有伤亡。外出逃荒24218人,占全县农业人口的6.7%,其中全家逃荒的2490户,占农户的2.6%,破产渡荒的85371户,占农户的90%。”
⑤1963年3月9日,河南省人民委员会请示国务院将东明县划归山东省领导,3月23日国务院同意河南省委请示。3月30日,河南省委作出《关于我省东明县划归山东省领导的通知》,交接工作于3月31日结束,开封地专各直属机关从4月1日起停止对东明县行文。
至此,淮河流域的东明县划归山东省菏泽专区,黄河流域的范县划归河南省安阳专区(当时濮阳属安阳),基本上恢复了平原省时两县的地区归属,本质上是对平原省撤销所遗留的历史问题的修补。范县、东明的区划调整是在当时自然、经济条件下的最优选择,维护了鲁豫两省交界地带广大老百姓的现实利益,有效解决了跨省河流所产生的水利纠纷。
从以上濮阳、东明的官方资料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东明划归山东,范县划归河南是两个独立事件,两事件不存在因果关系,不是因为互换或为了谁补偿谁。本文中《濮阳大事记》第⑥条是范县划归河南省历史过程的关键性语言描述,提到了一个关键主体:“水电部”、一个关键词:“首次”、两个关键时间:“1963年12月17日”和“12月26日”,及一个关键顺序:先提出方案后决定协商。这说明范县划归河南省是由水电部于1963年12月17日首先提出方案并经国务院批准,后于12月26日由河南、山东两省最终协商来确定的。而1963年4月1日鲁豫两省已完成了对东明县的交割,早于1963年8月份特大暴雨、冀鲁豫水利事件和1963年12月份的水电部请示报告。
所以,之前网络上盛传的范县与东明互换的理论依据【国务院于1964年2月29日“特急国水〔1964〕86号文”决定,采取区划调整的办法解决两省之间水事矛盾。将河南省东明县划给山东省为前提,再撤销山东省寿张县建制,将寿张县金堤以南五个区并入范县,范县金堤以北五个区划给莘县,同时将寿、范两个半县合并而成的范县,划给河南省、归安阳地区所辖】也是谣言。事实上根本不存在“特急国水〔1964〕86号文”这个文件,这个所谓的“特急国水〔1964〕86号文”系杜撰而来,混淆了“国务院(1964)86号文”和“(1963)国水电字871号文”。
台前县是河南省最年轻的县之一,台前这个名字源于原范县台前村。台前村原属于寿张县,1964年划归范县。1973年12月,设立中共范县台前工作委员会和范县台前办事处(县级建制)。1975年3月,中共范县台前工作委员会、范县台前办事处,更名为中共台前工作委员会、河南省台前办事处。
1983年10月24日,安阳地区撤销,濮阳市成立,范县、台前县又改属濮阳市。
从台前县的历史沿革看,台前自1978年置县伊始即属于河南省,所以也根本不会存在台前县互换东明县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