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门头沟曾有崇拜老鼠风俗 将鼠尊为“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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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皆有鼠俗民风,对鼠的喜好褒贬不一。围绕鼠的传说在中华大地不胜枚举。在北京西部的门头沟地区,也有崇拜老鼠的风俗。过去的门头沟,自然地理环境复杂险峻,生活艰辛。民间多流传“家有一口粥,不去门头沟”的说法。那里的人们崇拜鼠,是因为鼠顽强的生命力,以及祈望多子多福、子孙万代。旧时门头沟几百处煤窑中,还将鼠供奉为“窑神”。挖煤人从不打老鼠,也不养猫。鼠在门头沟地区的挖煤人心目中俨然变成了通灵的神物。
鼠类是现存哺乳动物中数量最多、繁殖力最强的小型兽类,能适应各种环境,俗话说“一公一母,一年三百五”。鼠的繁殖力强,成活率高,因此它的又一个象征意义是子孙满堂。在门头沟民间,人们会将子女成群的善生母亲戏称为“鼠胎”或“鼠肚”,来比喻她的生育能力特强。
在门头沟古老的乡村寺庙和民居装饰中有一些与鼠有关的图案,寓意是子孙满堂。如门头沟雁翅镇大村香子台娘娘庙的戗檐砖雕,就是鼠的形象,在繁茂的枝叶下三串饱满的葡萄垂挂下来,左右各有一只老鼠贪婪地嗅着。而在下部的山石中一鼠正从孔中穿过,另一鼠则探头探脑地窥视。娘娘庙是求子的地方,雕塑多子的老鼠与葡萄正是寓意多子多福。门头沟的民居装饰中,从艺术形象的角度考虑,鼠的形象多用松鼠代替。松鼠行动敏捷,形态可爱,以松鼠吃葡萄为题材的砖雕也是多子多福的象征。最精美的当属三家店殷家大院中院门楣上的砖雕了。此处砖雕长约2米,用镂空手法雕刻,立体感强。除头尾两段为人物松梅古桥构图以外,中间近1米的核心部分雕的正是松鼠吃葡萄。葡萄枝条为蔓状,果实呈穗形,籽粒繁多,是后代绵延、子孙众多的象征;12只小松鼠形态各异,轻巧机灵,俯仰穿梭敏捷自如,它们的爪子抓住了葡萄枝叶,专心地吃着果实累累的葡萄。这是一幅精美的民间崇尚多子的吉祥图案,寄托了主人期望后人能人丁兴旺的美好愿望,堪称《子孙绵延图》。“松鼠葡萄”的墀头砖雕在门头沟区三家店78号院、岳家坡68号焦家大院也有,琉璃渠一处民居的清水脊上跨草砖雕也是松鼠葡萄图案。为了躲避“文革”时期的人为破坏,主人在有的砖雕上还糊上了黄泥。门头沟的这些砖雕画面不仅构图精美,而且民俗风格十分鲜明。如今这些完好的鼠砖雕画,依托古宅古庙的遗存空间,得以幸运地保存下来,成为门头沟富有特色的鼠俗文化遗产。
在门头沟民间,还认为鼠性通灵,能预知吉凶灾祸,尤其是在大大小小的几百处煤窑里,人们绝对禁止捕鼠。煤窑井下有老鼠,主要以啃食糟朽的木头为生。鼠的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往往能够察觉到井下冒顶、塌方、透水、瓦斯超标或爆炸等灾害发生的先兆,一旦有险象,就会仓皇逃命。有经验的挖煤矿工如果发现井下的老鼠一反常态,到处乱跑,特别是见到大耗子叼着小耗子乱跑,就可以预知要有灾害发生。此时马上撤离,即可躲过灾难。在煤窑开采过程中,如果进入一个新的掌子面,见有老鼠活动,证明这里有充足的氧气,可以放心作业。人们在井下见到老鼠会尊敬地叫一声“窑神爷”,因为他们认为老鼠是窑神爷的化身。如果有人伤害到老鼠,或是骂老鼠,就会受到众人的指责,罚他把自带的干粮掰碎,扔在窑里,向老鼠赔罪。鼠生于自然,长于地下,对自然界将要发生的不测,如地震、水灾、旱灾等做出一定的反应是正常的,这是地球生物具有的某种特殊本能。只是有些现象由于人类自身的知识局限,还未能揭示出它的神秘规律。
旧时,门头沟土煤窑遍布,挖煤工为了生存不得不整天在缺乏安全措施的巷道里爬进爬出,警觉性高的老鼠就成为人们判断危险的重要参照。挖煤人从不打老鼠,也不养猫。老鼠在门头沟地区的挖煤人心目中俨然变成了通灵的神物。
门头沟百花山下的大东山有户韩姓挖煤矿工,还在家中设立摆放供奉窑神爷的牌位,在一方香檀木镜框中镶嵌着一只斗大的硕鼠图案。那硕鼠不知出自哪位画家之手笔,画得活灵活现,逼真传神,大有呼之欲出之感,就差吱吱叫唤声了。尤其那须那爪那目,酷似活鼠一般。这鼠的下方落款为:窑神之位;并有一副楹联:上窑多好事,下井尽平安。那镜框的上方,四季挂有一串谷穗、高粱穗、玉米棒子、黄豆荚。而那鼠前,常常摆上一碟榆子干饭之类,这无疑是贡品了。外人也许不知,这镜框中的老鼠,就是所谓窑神爷;与门神爷、灶神爷、财神爷地位相当。一般人家自然不供窑神爷,而韩家供窑神爷,是因为他们家世代都在煤矿上下井;供奉窑神,自然是为保其下井平安不出事故。在他们看来,能保护矿工们日夜平安的,似乎只有这窑神了。韩家把这窑神供于案上,且常常为其烧香上供,其用意不言自明。
将老鼠尊为“窑神”来供奉的挖煤人还很多。每年农历腊月十七日,当地煤业人士到窑神庙焚香叩首,礼敬如仪。关于门头沟窑神来源说法不一,其中之一是门头沟民间贴的雕版印刷的“神马子”窑神纸像,头上无冠,头前部光亮无发,两耳后毛发直立,状如刺猬,两手放在胸前托着一块煤炭。这里说的“状如刺猬”隐喻的就是鼠神。神马子由京城纸店印制,矿区也有人自己操刀雕刻,由于技法不一,所刻出的窑神形象也有出入,但大体相似,请(买)窑神像的人也不计较,致使窑神形象更加五花八门。
还有一种说法,挖煤的窑工们认为,鼠就是窑神爷的马,不能亵渎。有些年龄大的挖煤人都叫老鼠为窑神(意为煤窑之神)。他们甚至还看到过很多更加神化的皮毛红色的老鼠呢!那可能是有多方面的因素。一、因为老鼠在井下长时间得不到紫外线照射,毛发会变颜色。二、可能是因为井下灯光的原因吧,因为矿工头上灯的颜色和地面光线颜色不同,所以在视觉来看,颜色就是红的。三、井下的老鼠吃的食物基本上是矿工吃剩下的工作餐与排泄物,也许是缺乏微量元素造成毛发变异。
当然,挖煤人尊崇老鼠,可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也像老鼠一样钻进钻出在打洞。如今,门头沟已经关闭煤窑矿山,门头沟地区祭祀窑神、崇拜老鼠的旧俗逐渐成为历史。(刘望鸿 作者为门头沟区档案史志局局长,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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