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历史文化名人|“嘉定四先生”中这位徽人眼界广阅历丰、诗歌成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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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燧,字孟阳,号松圆道人、松园居士等,法名海能。明代著名诗人、画家,与娄坚、唐时升并号“练川三老”,又与李流芳、唐时升、娄坚并称为“嘉定四先生”。
程嘉燧祖籍徽州歙县,其父程衍寿幼失怙恃,遂投奔定居嘉定的姑夫李汝节。李汝节的父亲李文邦,于嘉靖间以徽商入籍嘉定南翔。李文邦有二子,长为李汝节,次为李汝筠。与程嘉燧同为“嘉定四先生”的李流芳,即为李汝筠之子。明代嘉、隆之后,江南地区商品经济的繁荣,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其中尤以徽商为最。这一时期,棉业成为嘉定地区的主导产业,不但百姓日用由此而出,而且商贩还将棉布远销外地。南翔是当时的棉布大镇,万历时“多晋、徽商侨寓,百货填集,甲于诸镇”,其中“歙之公乘里士,行贾不可指数”。李氏、程氏便是在此风潮下来嘉定经商贸易的徽商家族代表。同时,程嘉燧和妹妹都与闵氏通婚联姻。闵氏也是徽商家族,嘉定古猗园最早的主人闵士籍即来自这个家族。徽州人贾而好儒,往往重视文化。因此,徽商不仅促进了江南地区经济的繁荣,也推动了文化交流与融合。正如学者所言:“探吴地文化之所以延绵中不断裂,衍化中见发展,仕、商、文之间的不即不离、不泥不脱之关系乃必须深究以求,徽人在吴地人文投建或共建的景观就值得观照。”“嘉定四先生”中徽人有其二,可谓典型个案。程嘉燧出生在嘉定,也在嘉定度过了人生的大部分时光。嘉定在文化上属于吴文化圈,但民风士习与当时江南繁华的中心姑苏颇异,大致上“苏城奢华,士人喜好追名逐利,嘉邑朴实淳厚,士人求实好古”。明人评价,“嘉定之遗老宿儒,传习国初王常宗,近代归熙甫之旧学,怀文抱质,彬彬可观”。这里所说的王常宗为明初学者王彝,归熙甫就是归有光。清光绪《嘉定县志》在总结嘉定明代学术时也称:“(嘉定)士风纯朴,文有师承。明初王征士(王彝)倡导古学,嘉隆年间归震川授经安亭,师友渊源,递相绍述。唐娄辈出,侯黄继起,文章节义,照耀史策。”颇有意味的是,王彝和归有光都不是本地人。王彝是蜀人,随父赴昆山,遂定居嘉定;归有光是昆山人,曾于安亭授徒讲学。归有光称得上是造福嘉定文化事业的及时雨。“熙甫既没,其高第弟子多在嘉定,犹能守其师说,讲诵于荒江寂寞之滨。”从此,嘉定后学多服膺归有光,或为再传弟子,或为私淑,其中间接就影响到了“嘉定四先生”。当然,对程嘉燧等人有更加直接影响的,是处于同时代的另一著名学者徐学谟。徐学谟为传承王彝、归有光之学术文章旗帜的领军人物。程嘉燧14岁时,徐学谟致政归田,偶然读到程诗,赏其才华,就经常邀请他参加文酒之会。在座者有一时名贤如丘集、张应武等,嘉燧奉几杖以从。其诗文因这样的文人雅聚而获得滋养,愈臻精妙。万历十二年,20岁的程嘉燧赴苏州应试,不料名落孙山。此后,他终其一生再也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放弃此路后,他转而学习击剑,亦不能特出于人,应武举之路看来也不能指望了。于是,他收心读书,在诗歌绘画方面沉潜用功。布衣平生,反倒成就了其诗画方面的一世才名。万历十四年,程嘉燧的父亲程衍寿病卒。其后三年,程嘉燧遵其父遗愿,由唐时升引荐,至南京请得王世贞为撰墓志铭。王世贞时为文坛盟主,对程嘉燧大为欣赏。万历十八年,王世贞请告归里,还与来访的程嘉燧谈诗论文、泛舟唱和,后世所谓“为王弇州王文肃所重”,即出于此。值得一提的是,程嘉燧学剑虽不成,但在之后的岁月里亦始终未曾忘怀于“武”。中年时,他还应吴淞都督戚金的招募,担任过短暂的幕僚。不过,程嘉燧并没有徽州人与生俱来的经营天分,“一生不事生产”。虽然一度入幕为生,但拒绝结交权贵。凡说起谋利的事情,就忍不住面红耳赤地掉臂而去。再加上他“负侠使气”,又“喜赴人急难”等,最终陷于贫困,有时竟至窘迫到“朝炊恐不及夕,夕爨恐不及朝”。
程嘉燧眼界广、阅历丰,生好游历,时有千里游,又辅以万卷书。“嘉定四先生”中数他游屐最广,近而建康、广陵,远则沉湘、河渭,“所至倾动都邑”。
由富而贫的人生体验,名山大川的陶冶,加上晚明的时局变化,构成程嘉燧独特的生活环境与人生感悟。反映在文学上,就形成了与众不同的诗学思想,即以性情为主,主张复古与性灵;反映在绘画上,是以取意为主,即便临摹之作,亦不步趋前人法度,于笔法的运用上亦不求逼肖,乃借其意,出之以性情而自然流出。
诗画理念的明朗化表达与身体力行的实践,使他既能以诗与唐时升、娄坚、李流芳并列为“嘉定四先生”,又能以画与董其昌、李流芳、杨文骢、张学曾、卞文瑜、邵弥、王时敏、王鉴并列为“画中九友”。
程嘉燧是公认的“嘉定四先生”中诗歌成就最高者——“嘉定四先生诗文书画,映照海内,要皆经明行修,学有根柢,而唐以文掩,娄以书掩,程以诗掩,李以画掩。”
程嘉燧一生勤于诗歌创作,其诗各体皆备。王士禛在为《新安二布衣诗》所作序言中对程氏诗歌各体皆有评论:“孟阳七言近体学刘文房(长卿)、韩君平(翃),清词丽句,神韵独绝。绝句出入于梦得(刘禹锡)、牧之(杜牧)、义山(李商隐)之间,不名一家,时诣妙境。歌行刻画东坡,如桓元子(温),似刘越石(琨),无所不撼。”
大体而言,程嘉燧作诗以七律见长,又能够跳出一般律诗容易显得太过用力的毛病,诗歌风格被誉为“圆润清空、清丽悠远”。
更为难得的是,程嘉燧在丰富诗歌创作实践的基础上,建构起独特的诗学思想体系。其主张介乎于复古主义与性灵说之间,破除了单纯拟古的观念,提出在保持自我性情的基础上学习古人。这一理论在为复古主义笼罩的明代诗坛别开一蹊径。
程嘉燧对绘画的钟情,甚至可以说超过诗歌。他在《题张伯美画留通州天宁寺》中写下“爱画余宿习”之句,还用“纵耽书画癖,难使饥渴济”来表达自己不能放弃对书画的热爱之意。
程嘉燧的画为时流所爱赏。吴伟业在《画中九友歌》中,对程嘉燧有“松圆诗律通清讴,墨庄自画归田游”的评价。
程嘉燧生活的时代,正处于浙派以及吴门画派的相继衰落、松江画派兴盛时期。程嘉燧擅长山水画,得笔于倪云林(瓒)。程嘉燧有诗云:“不见云林二百年,谁将凡骨换神仙。茅斋疏柳秋光后,拾得金丹在眼前。”
同时,他性喜游历,一方面以自然为法,一方面以诗入画。从早期以意摹古的仿古山水画到后期以天地为师的写实山水画,摹古的同时又能存有自我,与其诗作不蹈陈词滥调、自成机杼一样,以自己空静超脱的个人品格和深厚高妙的文学素养倾注入画,格韵并盛,秀逸圆劲,由此开启清初“天都一派”的画风,成为新安画派之前驱。
程嘉燧还是一位感情丰富,颇为风流浪漫之人。在生命旅程的最后一段,他竟然痴狂地爱上了一位当世奇女子——“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
据陈寅恪考证,17岁的柳如是慕名来访,生性风雅浪漫的程嘉燧为之痴狂颠倒,写下数十首诗歌,正可谓“老夫聊发少年狂”。不过,上天和他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崇祯十四年,柳如是下嫁钱谦益。
同样在这一年,程嘉燧回到故乡,以古烧松捣煤之法尝试制墨。墨成,命曰“古松煤”。两年后,他卒于歙县长翰山松圆阁,是年79岁。
这一刻,已经来到崇祯十六年岁末。不久,李自成破京师,崇祯帝自缢于煤山,明朝遂亡。
程嘉燧是“嘉定四先生”中最后一位告别这个世界的。作为明代最后一个诗派的创建者,唐时升、程嘉燧、娄坚及李流芳不重名利而重名节,不逐时好为向背,信笔天成,不事雕绘的人品文品,足以泽被后世、流芳千古。
就在程嘉燧去世后不久,嘉定卷入战火。侯峒曾、黄淳耀率领这里的人民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壮烈活剧。这是“嘉定四先生”气骨和节操的传承发扬,是嘉定乃至上海历史文化上最为闪亮的篇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