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60岁了却是北京宫灯最“年轻”的守艺人|非遗人物·郭燕青
大家好我是特产笔记的小编,很高兴带大家了解各地的特产、旅游景点、人文和风土人情,各地数不胜数的美食以及不同的饮食文化也给我们带来很多有意思的体验,祖国大好河山值得我们去了解和感受,下面是今天带来的文章:
我希望这项技艺能够被更多人知道,让更多人喜欢。通过更广泛的宣传,让大众都关注到宫灯文化。
沿着居民区走入一条淹没在高楼中的胡同,红底白字的“北京市美术红灯厂”就挂在路侧民房红色铁门的上方,“中华老字号”的标识诉说着它悠久的历史。敲开门,一位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甚至沾有灰尘的师傅给了我这样的回答。
失落之际,透过打开的半边门缝,院落里零星摆放的宫灯好似向我招了招手。我随即问道:“可以参观吗?”师傅眼神一亮,瞬间精神抖擞地迎我进门,也从介绍这些“老物件”的来龙去脉起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
北京市美术红灯厂的前身是创办于清嘉庆年间的老字号“文盛斋”。在晚清时,文盛斋多为京城的宫廷、王府制作宫灯,其制作的宫灯工艺考究、制作精良。1915年,文盛斋的宫灯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斩获金奖,让这项具有东方艺术和我国民族风格的实用工艺品获得世界瞩目。
及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文盛斋宫灯都以出口为主,月出口量有300多盏,因此也有着不错的经济效益。但之后,在融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潮的同时,转制后的文盛斋也因宫灯出口量下降、受到更多现代灯具及简易同类产品的冲击等现实问题而逐渐走向了没落。
在师傅的讲述下,一幕幕热火朝天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如同我也身处那个宫灯盛行的年代。作为北京宫灯的保护单位,北京市美术红灯厂在全盛时全厂共有300余人,国家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马元良、北京市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赵树昌、东城区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翟玉良等老职工在这里度过几十个四季轮转。而如今,厂里只剩寥寥几人,老师傅们眼看宫灯的火光由熊熊燃烧到逐渐微弱。
北京宫灯第五代传承人郭燕青也退休了,他刚刚领到第一个月的退休工资。不过,他每天还是要来到厂里的工作间,守在这个干了半辈子的地方。他说,在他之后,没有人了。当讲述完的郭燕青表明身份,我也领悟到“就我一个”这句话的含义。撩开厚重的门帘,院落里已一片漆黑,曾经闪耀巴拿马的北京宫灯此刻却如同沉睡般,熄灭了璀璨的光彩,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郭 燕 青北京宫灯原是宫廷御用灯具,历来为皇室王府专用,有着明显的身份象征。相传,明崇祯年间,皇宫征调苏杭工匠入京制作宫灯,其基本造型按上下双层工艺制作,造型端庄华贵,极具东方色彩的典型古建装饰风格,这一造型也经过历史考验流传至今。
本行业老艺人韩子兴曾于清光绪年间应征进宫为慈禧太后制作、修缮宫灯。随着社会发展,曾经作为皇家专用的宫灯,逐渐演变为具有地方特色的北京民间工艺品。
郭 燕 青北京宫灯在造型上以六方型、八方型、桌灯、地灯最常见。灯架灯扇完全手工雕刻镂空出花朵、云纹、龙凤造型,材质多以红木、花梨木、紫檀木、楠木等贵重木材制成,镶纱绢、玻璃做灯片画屏。
传统宫灯不用一颗钉,全部是榫卯结构,因此框架必须结实,设计要合理。北京宫灯里外有好几层围子,上层垂花,下层出脚,顶上带个葫芦头。宫灯造型和宫殿在构造上相得益彰,是宫殿里建筑风格的延伸。
宫灯窗扇的绘画也是一道独特的工序。古时宫灯用绢纱,在画面呈现上更加生动细致,但不易保存,后来使用玻璃,在绘画上就要像画鼻烟壶的内画一样反着画。
其中,最传统的六方宫灯,分为上下层,大体上由主框架和上下扇组成。主框架由六个相同的副框架组合而成。上扇和下扇的柱子上分别粘有装饰纹样。另外,每个扇面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可随意拆卸和组装。
郭 燕 青北京宫灯至今仍按传统工序进行制作。工艺流程包括:锼、雕、刻、镂、烫、画等,从木工备料、开料,到雕刻、拼接、黏合,抛光、打蜡、上漆,再贴绢或上玻璃,最后插上龙头、挂上流苏,一支灯的完成需要经过上百道工序。
郭 燕 青现代的宫灯和传统宫灯有着明显的区别,随着时代的发展也在不断变化。但在造型上仍保留四方、六方、八方的传统制式,除了典型的六方宫灯,北京宫灯还衍生出许多造型,有单层宫灯、双层宫灯,还有圆珠灯、盆灯、壁灯、吸顶灯、子母灯等。除此之外,窗扇也有进一步变化,除山水、花卉、人物传统图案外,已演化出各种可定制的图案形式。
北京贵宾楼饭店所用的垂花子母灯、云盒子母灯等品种也是从传统宫灯造型中演化发展而来,灯的层数从传统双层演化为一层、三层或四层。
郭 燕 青上世纪90年代,北京宫灯多用于北京饭店、北京贵宾楼饭店、仿膳饭庄、张一元等大型经营主体。实际上1990年之前做这行的特别少,当时全国有三家知名的宫灯厂,分别在广东、上海和北京,北京美术红灯厂是其中之一。
郭 燕 青由于造价高、制作周期长、适用场景少等原因,使宫灯始终处于小众的圈子。到如今,全国三大宫灯厂,只剩下北京这一家。从2010年开始,就没什么像样的订单了,现在厂子里的宫灯业务主要以修复订单为主,宫灯的销售也基本处于消化库存状态。
郭 燕 青1984年,我参与了城楼宫灯群组的制作工作;参与过宋庆龄故居、中山堂、菖蒲河大戏楼、历代帝王庙等古建筑内宫灯的制作修复;2008年,我还参与了恭王府宫灯的制作布置。
来这里修复宫灯的,也有喜欢传统文化的人。有个50岁左右姓孟的师傅,在市场上收购了一个民国时期的宫灯,多方辗转找到这里想要修复成原来的样子。我一看,这个宫灯使用并不名贵的榆木制作,只剩下了灯架子,修复费用已远远超过了原本的价值。但在他的坚持下,我向他说明原先这种年代的宫灯是什么样的风格和结构,扇面是什么样的图案,工艺上有哪些讲究,以及如何修复才可以恢复成原本的面貌。传统宫灯制作工艺比较复杂,很多细节没人了解,这也是宫灯修复最大的难点。
郭 燕 青我父亲是做宫灯的,我在1981年入厂,也跟着厂里的师傅学做宫灯。上世纪80年代还是集体传承制,厂里按组分配。每个班组十几个人中,由几个有经验的老师傅负责“传帮带”,当时也没有指定的师傅和徒弟。不过,在我之后就没有多少新人来了。我今年60岁了,却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
郭 燕 青宫灯艺人收入不高,再加上制作工艺复杂,学成这门手艺又需要几年的积淀,沉下心来做这东西,年轻人大多坚持不住。随着厂里的老艺人们纷纷退休,还守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人。
基本掌握这项技能,起码需要3年,一般人等不起。我曾带过时间最长的一个徒弟,是2013年的时候,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找过来学艺,当时他也不了解这行业,坚持了3年后还是转行了。
郭 燕 青现在,我的徒弟都是业余来做的。我也到学校里为小学生授课,教孩子们榫卯结构及制作原理,让他们学习使用传统工具,从实际操作上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也有中国传媒大学、北京林业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北京科技大学的大学生以小组的形式找到这里来上非遗体验课的,还有喜欢传统文化来体验的上班族。
我希望这项技艺能够被更多人知道,让更多人喜欢。通过更广泛的宣传,让大众都关注到宫灯文化。有人感兴趣,多一个人学习也是好事。
(文章来源:《创意世界》2023年3月号;郭燕青:北京宫灯最“年轻”的守艺人)